— 香料罐子 —

【ハイキュー!!】拝啓、十五の君へ[北川第一]

✯HQ!!二次創作,北川第一畢業生中心。

✯捏造時間點、年齡操作與私設有。

✯以上沒問題的話,請用!




給十五歲的你。

那個時候的我們描繪了一個璀璨的夢想,以為只要跟彼此一起努力,這條路就並不艱辛。但我們錯了。


十五歲的時候、誰都年輕,誰都善變,那個年紀的友情脆弱不堪,說好了的一生,最後我們還沒踏出校門就訣別。



那個地方,我們想要攜手抵達的場所。

那裡、誰也不在呀。



日本代表影山飛雄在決賽受傷的這件事情,在北川第一的畢業校友裡面,金田一勇太郎是第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


事發的當下金田一正與學生一起觀看同步轉播,今年的賽場在澳洲,與日本的短時差正好趕上部活時間。第四場的最末影山跟隊友為了救球而激烈的相撞,學生們叫了起來,金田一則安撫他們,影山選手很強的啦,只是一撞而已不會有事的,但當學生們再度專注於比賽的時候,金田一又兀自地感到驚慌,同為排球選手,他能預估那樣的相撞可能會帶來什麼樣的傷害,那一撞就連隔著大海與螢幕都讓人感到非同小可。


影山撐著打完了第五局。晚間新聞斗大的標題是『國家隊的二傳決賽中重創,排球生涯堪慮』。下了班的金田一在晚餐中心神不寧,反覆的刷新推特與搜尋引擎,沒有任何新的情報,只有那張影山被隊友攙扶著離開球場的照片反覆地出現,那臉上的不甘究竟是對於比賽的結果?還是對於一時不查而受傷的自己?即使認識了這麼多年,金田一也沒辦法清楚地判斷。


說到底,他們根本不熟吧。


影山很快地回到了國內。跟其他雖敗猶榮、獲得了熱烈歡迎的隊友不一樣,還是媒體拍到了日本隊員在醫院進出、才知道他一個人乘坐了半夜的班機,連家門都沒回就直接進了醫院。那些新聞記者開始大陣仗的在醫院門口駐點,只為了求得所謂的獨家;但實際上又沒有多少消息從診間洩漏出來,於是所謂的最新速報不乏是誰誰誰又進出了醫院、恐怕是探望了影山飛雄這種程度的文章騙取點閱率,在那些報導裡金田一看見了他認識的五色與黃金川、僅僅在轉播上見過的東京選手,國家隊的木兔與牛島,菅原被偷拍到的臉上滿是憂慮,而記者們大陣仗包圍上去的時候穿著奇裝異服偽裝的日向翔陽還尖叫著說『怎麼會被識破!』——不是吧,再怎麼說七月穿著棉襖也太可疑了,金田一只笑了一聲就笑不下去。


沒有新的消息,所以電視上充斥著那些探病的臉孔;沒有新的情報,所以媒體做了各種回顧,影山的初中時代、高中時代、大學與國家隊,他的生涯紀錄被做成精美的表格,出征集錦裡有著各式各樣帥氣的身影。他們說他是國家隊的希望之星、百年一見的天才二傳;他們說影山的隕落是國內球壇的重大損失,從此日本再戰世界的道路蒙上黑暗。


——不要鬧了吧,為什麼要搞得像是他已經玩完的樣子啊。


你們根本不了解他。但是說到底,金田一也並不了解影山。


在世界盃決賽過了一週以後,國家隊的總監督終於帶著醫院所頒的聲明出席記者會。潛力無限的日本代表被醫生判決了難以再回到球場,在不同的場合聽聞這個消息的四個北川第一畢業生都陷入沈默。






國見



——搞什麼鬼啊。

起床血壓已經夠低了,打開電視就看見國家隊的記者會,胃口盡失的國見英把無糖優格塞回冰箱裡,坐到桌前把電腦打開。


他一邊喝咖啡一邊把工作用的信箱快速瀏覽過一遍,回覆給了兩封邀請合作的郵件,翻著白眼把委託人的追加要求用家用印表機印出來,他打開了委託檔案,畫了草稿又刪掉,重畫,又是刪掉。他搖了搖頭,轉而打開昨晚睡前的那份稿子,才改了幾筆他就又推開。


國見看不到,他現在的表情就像是在對著看不到的某人生氣一樣。他在瀏覽器開了新頁面,不勞他搜尋關鍵字斗大的體育新聞就躍然於眼前。不需要多懂運動或生理結構也能明白韌帶撕裂聽起來多麼嚴重,可國見懂得受傷的那個人。


他呀、可是個不折不扣的排球笨蛋。掰著指頭算的話,國見與影山已經認識超過十年了。


在中學時、誰都會參加一兩種社團活動吧,有需要很認真嗎?不過就是升學紀錄上的一筆,不過就是消磨時間,不過就是當成社會化的一種訓練。可剛好北川第一有著很優秀的前輩、是一隻前景美好的隊伍,縣內最強的二傳、與他相互搭配的是強大又可靠的王牌,還對他們這些剛從小學畢業的天真後輩諸多照顧。


那時候三年級的前輩有多照顧他們、國見就有多懊悔,畢業的時候前輩所說的『這支球隊就拜託你們了』,他跟金田一沒能回以『我們好好的守護了』。


沒有、沒有,這隻球隊毀在我們手上了。

初中三年級的最後一場比賽,當他們因為差勁的配合而輸掉以後,做為應該鼓勵大家的高年級生,他們卻在體育館後方激烈地爭吵起來。在決賽輸掉的遺憾、這一年來各種的不協調,在最後釀成了激烈的衝突。


國見攔住了衝上前的金田一,然後往影山臉上砸了一拳。


國見是個對什麼事情都沒有興趣、也不會讓自己身處於風暴中心的人,這一動粗顯得事情非同小可,金田一只愣了一下就跟隊友上前攔阻,但國見並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淡淡的說走吧,要是讓人聚集過來就不好了。


像是要應證他所說的話一樣,國見第一個轉身離開、金田一很快追了上去,卻在下一個轉角遇見了已經畢業的前輩。他們穿著青綠與白交錯的體育服,應該是來看比賽的吧,當然也該看見了他們可笑的結局。國見跟金田一想說些什麼,嗓子卻啞得連打招呼也辦不到,他們還沒說話,及川就舉起了手——那即是他們什麼也不必説的意思。



「沒關係、沒關係。」及川前輩的聲音聽起來是那樣的溫柔,「到青葉城西來吧。我們來取回本應屬於你們的榮耀。」



國見摀住眼睛。年少的往事總是特別苦澀。

為什麼偏偏要想起那時候的事啊。其實國見對於中學的事情並沒有那樣的放在心上。或許是他從最初就覺得性格認真的影山對他來說很苦手、不喜歡他過分乾淨的眼眸與正直純粹的性格;又或許是及川前輩總特別的照顧自己,所以及川沒有好感的影山他也連帶的沒那麼想親近;抑或許是影山加諸給金田一的壓力,他像母獸護崽似的感到不悅,討厭影山對於他納進舒適圈裡保護著的金田一吼叫或責罵。


對於在畢業之際跟影山訣別這件事,國見毫無感想,只覺得是必然來到的結果。

十五歲的時候、誰都年輕,誰都衝動,誰都做過無法挽回的事情,誰都說過某些沈重的告別。


高中之後因緣際會,宿命對決,金田一不再那樣因為影山而憤怒、及川不再那樣因為影山而痛苦,國見對影山的不滿也漸漸的不再那樣強烈,只是他們可能天生不適合做朋友吧,十五歲不就是這樣的年紀嗎?那時候的友伴,要嘛一生為伴、要嘛永遠不相見。國見對同窗會毫無興趣的態度,反而被金田一解讀為還是討厭著影山,國見也懶得辯解,不喜歡跟討厭雖然不能畫上等號,但大概也相去不遠吧。



影山的事情怎麼樣都無所謂。

但是這樣一來、他不就沒辦法先開口了嗎?


金田一這個傢伙、為什麼還不來約他去探病呢。






金田一



話說回來,他也曾經有過跟影山要好的時光。



大概是在入部了幾個月後吧,他們三個的交流開始變多。那時候最早當上正選的是身高當時已經相當突出的金田一;影山因為當時及川還未畢業並沒甚麼先發的機會,而國見則是在最開始判定實力時就吸引了前輩們的目光,但由於性格太過消極、也是到了三年生引退以後才多了上場的機會。

 

曾經有過一段他們關係不錯的時光,現在回想起來感到毫不真實。那時候他們會一起吃午餐、在頂樓吶喊著全國冠軍的夢想,國見雖然不會跟著一頭熱,卻每次都會出席聚會。他們自主訓練的時候會一塊、結束後也會一起去便利店,那時候金田一真的有一種錯覺,他們將會是一生的朋友,在相同的夢想上一起努力、創造屬於他們的輝煌故事。

二年級的時候他們三個是隊上的強力支柱,精準的二傳手、高火力及低燃費兩種不同運用方式的主攻手,有一段時間這隻隊伍的未來看起來一片光明、而他們三個人關係最好的一段時間國見甚至還會因為影山而大笑──最後是怎麼變成那樣難堪的局面的呢?金田一已經想不起來了,等到注意到的時候,影山已經對於強大有著扭曲的偏激,在排球場上與他們倆人漸行漸遠。


後來他們長大了,金田一也能猜到當年影山會性情大變肯定也事出有因——再怎麼精準的托球,只要主攻手強不過對方的攔網都無法化為得分;再怎麼有利的發球,只要被打回來也只能仰賴著隊友的一傳來守護。國王陛下不善言辭,而他的隊友跟不上他的思考與速度,同時也無法理解他的內心世界。

為什麼傳遞不出去呢?那時候的影山應該很困惑吧。為什麼我托出的球遞到你的手上,沒辦法將我的想法、我的心意一併傳達出去呢?

過了這麼多年金田一已經明白了,其實影山與他們並沒有不同。他們都只是想要、守護這支從前輩手裡接過來的球隊罷了。


如果十五歲的時候自己能伸手拉對方一把,是不是他們也不會走向決裂的末路。如果十五歲的時候願意好好的談談,是不是到了今天他們也還能是朋友呢?那一年的合照金田一還留著,是哭紅了眼睛還硬要擺出帥氣姿勢的及川前輩、同樣紅著眼睛卻毫不遮掩充滿男子氣概的岩泉前輩,當然還有他們三個,照片裡的表情是那樣的稚嫩,對於前輩的畢業感到不捨、也對未來充滿想像。說不感到遺憾也不過就是逞強的謊言。


十五歲的時候、誰都年輕,誰都脆弱,對於沒能說出口的遺憾,一輩子沈重地擁在懷裡。



他很想去探病,不過背著國見去的話,那傢伙肯定是會大發雷霆。

但是老實地約他一塊去探病,國見還是有可能大發雷霆。






及川



「哇哈哈!飛雄這個蠢蛋!」


聽到這個消息的及川徹哈哈大笑,毫不客氣的抨擊了一番。隊上有幾個人是影山的粉絲,不服氣地要及川顧問不要這樣說,沒有人願意受傷的。

「這樣說當然沒錯,」及川卻收起笑容,表情變得嚴然。「但是飛雄錯在誤判自己身體的情況,那種程度的相撞需要更小心的評估與判斷,飛雄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卻依然上去打第五局——這才事情會走到這步田地的真正原因。」


運動員對於受傷通常是非常警覺的,但在某些特殊情況下,韌帶斷裂的時候並不一定會撕裂大血管,這種輕微的腫脹,最容易讓人忽略隱藏在背後的警訊、也就是韌帶恐怕已經出現了裂痕。影山在第一時間只做了緊急處置,所以當第五局的激戰過後,那聲結束的哨音也是對他職業生涯的喪鐘。


「——你們也一樣,要記好了,罔顧自己的身體狀況硬撐下去,就是這種結果。好了,回來練習吧。」


及川說著轉身就要回到場邊,他背後的孩子還有個仍舊不甘心,忍不住說:「就像你一樣嗎,及川顧問?」


身邊的隊友立刻拉住他要他別再繼續下去,及川停下了腳步,他並沒有回頭。


「——是啊,所以我本來希望,飛雄可以把我的事引以為戒。」



及川徹並不是個天才。

充其量只是比別人稍微好一點的球感、只是比別人強健一點的體格、只是比別人堅韌一點的毅力,可這就成就了及川的過人,他是無冕的王者、沒有受到上天祝福的逸才,高中三年連宮城也沒有踏出過,卻在大學的首戰就令全國驚嘆,為什麼從來不知道,國境的東北有著這麼厲害的一個二傳手?

及川堅持把大學讀完,然後成為國家隊最年輕的首發二傳手,在國家隊裡留下各式各樣的傳說,比方說他可以同時掌控牛島若利跟木兔光太郎兩個不同意義的無法溝通問題兒童;又或是他眼光獨到,力排眾議在首發自由人狀況不好的時候換上從未正式上場的西谷夕,讓他們在那一年的世界賽擠進四強。


很少有人知道及川徹走到今天這一步,一路是怎麼樣的跌撞。他們所見的是年輕又英俊的球星,有才能、談吐風趣,進退得宜,備受隊友信賴,前途似錦。可能鎂光燈打得太亮,他們才沒有發現及川前來的道路滿途血痕;可能他的笑容太耀眼,他們才沒有發現他並不是天才,只是個受過傷的凡人。


拿下世界冠軍的那一年,他舊疾纏繞的膝蓋也終於不堪負荷。



及川暫時退出了國家隊,轉而成為周轉於各職業隊之間的調整顧問。至於誰接了他的位置?是影山飛雄。

這件事上了新聞的時候,及川接連接到好幾通關心電話,大多來自青葉城西的故友。


「好煩啊!我才剛掛了松的電話!松之前還有小卷!搞什麼!」及川大叫,他的牛奶麵包只咬了一口,就在室溫下放得逐漸乾癟。

「你嫌我煩?」電話另一端的岩泉冷冷地問。

「對不起,我錯了小岩。我的錯。」國家代表毫無志氣地低聲認錯。

「呿,我們還不是擔心你才會打來?」

「膝蓋的事情不是老話題了嗎……遲早的事情而已。」

「不只那樣吧。」

「啊?啊啊……是要說小飛雄的事情吧。」

電話那頭的幼馴染沒說話,及川低低地笑了一聲。


「你們為什麼都要搞得一副我會輕生的樣子啊。」

「我對初中三年級的事情記憶猶新。」

「忘掉!忘掉!給我把黑歷史忘記!受不了,幼馴染就是這件事最討厭!」

「你沒事吧?」無視及川吵鬧的聲音,岩泉平靜地切入主題,他很忙,社會人的時間就是金錢,如果及川沒事他就要掛電話了。


「當然還是會有點遺憾吧,覺得還不到因傷退役的年紀,可不過也是暫時性的休息,又不是永遠就這樣玩完了。」及川說,瞥著頭,他租屋處上的牆壁掛著好幾幅無框畫,那些畫全都是他的隊伍,小學時的同樂會、北川第一,青葉城西,大學時代,國家隊,青城那幅最大了,上回青城的隊友來玩還一口一個嗆他虛偽又假文青,但及川抓包他們趁他上廁所的時候往那面牆拍了好幾張照片。


「小岩,不是你告訴我的嗎?排球是六個人的運動。」


我已經不再那麼介懷那一年的事情。


十五歲的時候、誰都年輕,誰都張狂,為了證明自己的價值,就連真正重要的事情都可以視若無睹。

天才有天才的做法,而凡人有凡人的玩法,一樣是二傳,我跟飛雄肯定是要競爭孰優孰劣的,但不一定天才會勝過凡人、也不一定凡人的故事更值得歌頌。但我們的排球、不見得一定要讓其中一個人毀滅。



其實知道是影山接替他的位置,及川的心情確實很複雜,他沒辦法對岩泉說出口,那份複雜裡面還包含著難以言明的寬心。因為那是個心地善良、比他更加純粹的孩子,光是摸到球都喜悅,同時擁有著過人的熱情與天賦。飛雄啊、我引以為傲的隊友們,雖然他們慣常與我搭配,不過與我師出同門的你,應當也能好好地成為他們的助力。去吧、去到世界上吧。


對於這個曾經讓他陷入低谷的後輩,說來慚愧,過了這麼多年,他終於能有個前輩的樣子,胸襟寬廣地祝福他能夠展翅高飛。


但是伊卡洛斯太靠近太陽,所以神取走了他的翅膀。




下午的訓練還沒開始多久,隊上的事務經理就慌慌張張地來找及川,說有他的客人。門前的來人是國家隊其中一個教練。


「好久不見,之前承蒙您的照顧。」及川有些訝異,他雖然已經離開國家隊一年多,還是跟大多數的隊員保持聯繫,但眼前這個人並不在他這張名單裡。

「確實一陣子不見了,及川君,膝蓋的情況還好吧?」

「定期回診復健,托您的福,這陣子穩定多了。」

「可以上場比賽的程度嗎?」


及川收起了笑容。


「您這是什麼意思?」

「醫生已經說了,影山要再回到球場上是非常困難的。」見及川似乎已經明白自己的來意,教練也就不繞圈子。「我們需要一個強大二傳,帶領我們在明年雪恥。」

「非常困難、也並不代表不可能吧?」及川瞇起眼來。

「韌帶撕裂需要漫長的修整與恢復,可能也沒辦法再回到全盛的狀態,作為前國手,及川,你應該知道這是個多麽危急的狀況——」


及川明明知道他的學生都在側耳傾聽,眼前的這個人是業界內的有力人士,而他大概一小時前才把影山貶得一文不值,他實在是不該說出什麼不禮貌、又或是搬石頭砸自己腳的話,但他還是站了起來,眼角餘光瞥見他學生的反應,大概現在他的表情兇惡的難以想像。


「不,該知道的是你才對,作為國家隊的教練,你這時候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將希望放在另一個沒傷得那麼重的隊員?兔死狗烹的速度不會太快嗎?」


別鬧了,他是真正的天才,不是用過就丟的棋子。區區的韌帶撕裂罷了,還不足以將他溺死。


「我的這個後輩呀、雖然腦子不好使,才能、歷練都遠——遠比不上我,但你給我好好記住了,」


——別小看了我的徒弟。



「他可不是會輕易被打倒的傢伙。」








岩泉



岩泉一是最晚知道這個消息的北川第一校友。

他毫不遲疑地對隔天的工作做好安排,請了假、買了探病的哈密瓜就去一趟醫院,然後發現北川第一裡只有他一個人去了,立刻火大起來。




十五歲的時候、誰都年輕,誰都愚蠢,但是過了這麼多年,執迷不悟的混蛋還是需要他來打醒。






金田一與國見



金田一與國見走在往醫院的路上。

昨天國見打給金田一,口氣無奈的說岩泉前輩打電話把他數落了一頓,要他今天用最快的速度去醫院探望影山。


金田一正愁著不知道怎麼跟國見開口,心裡一陣驚喜,但還是裝得同情的口氣說他也接到了前輩的電話,說再不去探望舊時的隊友就要親自制裁他們,把他倆跟及川那混蛋埋進同一個坑裡。


手機裡的LINE叮叮地響著通知,是日向回覆著關於探病禮物的問題。金田一瞄了一眼,『那傢伙只要帶吃的給他他都會高興的啦』,確實電視上日向每次被拍到都帶著食物,咖哩麵包、饅頭、熱狗、優酪乳跟牛奶,像是要把整座便利店搬進病房裡給影山一樣。


日向的聊天視窗下面一點,有一個當年縣內一年生合宿後所創的群組。那裡面的人輪流都給影山探過病,理應跟影山有著更深交情的國見與金田一反而是最後才去的。


影山有沒有期待他們過去呢?這件事金田一不敢想,大概他們都一樣,雖然過了這麼多年,十五歲的時候最後的球賽,那成空的托球,墜地的同時把他們三個心裡某個部份砸得粉碎。


他們升上了高中從感情不睦的隊友、成為球網兩端的對手。


而宮城的高中排球圈在他們就學的那幾年起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以前總是青綠與薰紫的雙強爭王,在那一年忽然就被新生的烏鴉扼死,那是僅屬於雜食的強大——沒有需要守護的傳統與價值,反而能夠一心朝著勝利前行。


誰都意識到了耽溺於往事明天就永遠不會到來。

最初只是一年生的集訓而已、後來校與校之間的練習賽變成了固定。金田一他們升上了二年級、三年級,開始成為隊上的砥柱之後,他們之間密切的關係讓宮城的幾支強隊被串連了起來,結成所謂的聯盟——他們開始相互學習、相互競爭、相互成長。


但是他們並未與影山重修舊好。雖然變得會在球場上打招呼了、在決賽碰頭前會給彼此互助好運,新年的時候會傳傳祝福簡訊,但是他們沒有恢復成從前那樣熱絡的朋友關係,反倒金田一跟日向的關係還比與影山更要好。恐怕那一年的事情在他們彼此的心裡都留下了無法輕易被抹除的傷害吧。



十五歲的時候、誰都年輕,誰都荒唐,滿地都是心的碎片,分不出你我,一樣傷心、一樣痛。



金田一是後來才從日向的口中得知,最後的那場比賽在影山心裡留下了多大的陰影。

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他感到很震驚,因為影山一向沒什麼表情,他不知道究竟這件事影山是怎麼看待的?沒有才能又沒有毅力的隊友在最後關頭的自我放棄?抑或是他作為掌控球隊的人一次失敗的指揮?但原來影山是懊悔的啊、原來影山心裡感到很痛苦,對於他們最後的形同陌路。



就在那個瞬間,金田一終於覺得十五歲的那場比賽,不會再是他不願意觸及的傷。

那一年誰都沒有錯,只是我們沒有相互理解,我們都傷得深。





影山



「所以、是有機會好起來的嗎?」

「嗯,因為並不是完全斷裂。」

「所以能治吧?」

「可以,好像說是要用什麼PRP注射治療,跟超音波有關。」

「超音波?原理是什麼?」

影山皺起臉來,國見已經跟他認識很多年了,所以知道這個表情無關難言之隱,純粹就是。

「……我根本沒聽懂。」

「我想也是。」


病房內只有影山與國見兩人,原本應該還有金田一——不過他現在被遣出去跑腿。醫院開出的會客時間在中午,國見沒吃午飯就來了、影山老實承認醫院的伙食不足以餵飽他,基於影山是傷患、國見不想在中午時間出去,可憐的金田一被踢出病房去便利店給他們買吃的。



「國家隊那邊怎麼辦?因傷留職?」國見無聊的看著影山把岩泉送來的哈密瓜當成球托。

「及川前輩說只會替我打一年,叫我趕快想辦法讓傷好起來。」

影山回想起稍早牛島前輩帶著留職證明過來,順便轉告了及川的留言。

「及川前輩自己也是帶著傷替你出征,你可別辜負了他。」

「這種事情我知道啦。」



影山輕輕地瞥向國見。


關於受傷的事情,出乎意料的影山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加平靜、更快就接受了。激烈運動的職業選手伴隨著高風險,生涯壽命本來就不長。只是那個時候,影山認為如果他不打第五局,恐怕會留下一生的遺憾——至於他賭得是對是錯?這份價值恐怕只有影山自己能夠決定。


這幾天好多人輪流來看他,影山見了很多人,比方說球隊的關係人、家人親戚、偽裝成親友的記者、不太熟的同學或鄰居,能讓他開心的大多是高中時候認識的。比方說烏野的大家,百忙之中幾乎每一個都到了,山口拉著月島進來的時候房內還爆出一聲歡呼;國家隊的大家也來了,木兔說了好多笑話還表演魔術要逗他笑,結果那一把鴿子在護士開門要做例行檢查的時候全飛了出去造成醫院的混亂;只有幾面之緣的選手也來了,比方說佐久早與古森、比方說黑尾與孤爪、比方說宮雙胞胎,雖然不能起來活動很苦悶,但每天打開門的人對他來說是一種意料之外的有趣驚奇。


在各式各樣前來探病的人裡面,他其實沒有想過國見跟金田一會來,因為他們說不上是心腹朋友,影山知道作為工業行銷設計者的國見每天都被案子追得日夜顛倒、也知道在高中擔任排球教練的金田一每天都因為跟學生搏鬥而累得筋疲力盡,影山沒有想過他們會來,影山並不奢望他們會來。



因為那個時候,那裡、誰都不在呀。

而誰都不在的前提,是國王陛下的所作所為不受信賴。


影山想著,可能就跟他高中時代某個嘴巴特別惡毒的隊友說的一樣,他大概是很遲鈍的人。雖然知道自己可能做錯,卻不那麼清楚錯在哪裡。他為此還特地去請教對上最溫柔又懂人情世故的前輩,於是菅原要他坐好,花了一整個下午說教。


「我只是想要贏得勝利。」

「但是影山可能沒考慮到他們的感覺哦。」

「?他們應該也想贏吧。」

「啊啊、不是這樣啦,應該是說,影山表達的方法讓他們不能接受吧。」

「我沒騙人!照我的指令做肯定能得分的!」

「嗯~~~怎麼説好呢?如果是日向對著你說,『傳給我絕對不會被攔網擋下來的球』呢?」

「辦不到吧,哪有絕對不會被攔下的球?日向那個呆子!」

「不要生氣、別生氣,只是比喻嘛,你看?絕對不會被攔網擋下來的球不是一定能得分嗎?」

「但是辦不到嘛!」

「對啊,辦不到的哦。」



就算知道一定能夠勝利,也有分做得到跟做不到的事情;就算大家都是好人,也有分合得來跟合不來的人。有的時候在對的時間遇到錯的人,又或是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影山你不要這樣放在心上也沒有關係,因為人本來就分分合合,誰都會年輕。雖然難免會感到遺憾,可是誰知道呢?你從來沒想像過會跟日向變成心意相通的搭擋吧,所以也許有一天、你跟北川第一的那些人,也能夠再融洽地待在一塊。


十五歲的時候、誰都年輕,誰都荒唐,經年累月,也就只能盼望傷痕讓人成為更好的自己。




門刷地被打開,伴隨著及川的聲音。


「小岩!我自己會走!別推我啦!」

「一條走廊你是打算走多久?探病時間都要過了!」


及川跟岩泉走了進來,影山愣地忘記他剛剛把哈密瓜拋了起來,還是國見眼明手快的一把撈住。

「你們兩個!別把食物拿來玩!」


國見嘟囔著抱怨才不是他在玩的,而害他背鍋的罪魁禍首還愣著臉張嘴問:「前輩是來探病嗎?」

「對啊,不然哩?」岩泉不明所以,及川倒是口是心非。

「哼!怎麼可能!我是逃出來的好嗎?受不了,國家隊的訓練還真不是人受的。」



岩泉踹了及川一腳,順便問起不在場的人。

「金田一那傢伙呢?」

「被我們叫出去買東西了。」國見說。



金田一就在這時推開了門,現在他們都在這裡了。


都在這裡。




及川還在說著國家隊的訓練多不人道,國見抱怨金田一去得太久,金田一解釋便利店人超級多,岩泉問要不要把哈密瓜切來吃,而影山的眼睛閃閃發著光。


你從來沒想像過十五歲那年會輸掉決賽吧,你從來沒想像過會跟那個小個子變成心意相通的搭擋吧,你從來沒想像過你會成為今天的你吧。所以也許有一天、你跟那些你以為失去了的人,也能夠再融洽地待在一塊吧。


十五歲的時候、誰都年輕,誰都青春。那真是糊塗的歲月、那真是脆弱的歲月,我們熱血沸騰、容易生氣,起了衝突又要暗自傷心,我們沒耐性、我們不善溝通,我們心猿意馬,我們輕易地做出誓言又辦不到。我們一心想著明天,我們渴望長大,我們情義相挺,我們為了你的起跳全力助跑,我們六個人待在一起,只為了一場暢汗淋漓的精彩比賽、只為了一座輝煌的獎盃,只為了彼此。


那真是美好的歲月。





給十五歲的你、給十五歲的自己、給十五歲的我們幾個。













我本來沒想寫皆大歡喜好結局的氣死我了2019年還是沒能毀滅排球選手,因為太可愛了呀他們!!!


我真的超級喜歡北川第一五人組


其實我原本的構想大概再更鬱悶一點,影山是真切的不能再打排球了、及川沒有走出對影山的心魔,金田一卡在影山跟國見中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可是重看了一回漫畫我又覺得不合理
我想從岩泉說出了「排球是六個人比較強」的那個瞬間,及川就已經得到拯救了,那之後他就從來不是真正的討厭影山(大概就純粹是幼稚跟看不順眼)
我很喜歡原作裡偷偷去看比賽、對著牛島嗆聲、看著影山的比賽露出笑臉的及川


其實他是你引以為傲的後輩吧
只是說不出口罷了


國見的話大概在金田一開口之前是拉不下臉說要去探病的
我覺得一年生合宿的時候國見那個很像男朋友跟前女友糾纏不清的吃醋反應超好笑XDDDD
(金田一還一副被抓姦的樣子)


小岩結束的很快
因為他是男子漢,而且他壓根不覺得這種事情有什麼
小岩好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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